。余制举之余,从事于医,力学者二十余年。燃松继晷,研寻古训,所撰《脉色本草伤寒杂病》一书,自谓有得。迨年逾五十,始窥古圣贤窔奥,乃知从前急于著书,尚觉卤莽,深自愧悔,尽付之火,然立言明道之心,至老未能或忘。顾通其学实难,苟师心自用,而不准乎古人之成法,患在不学,泥一成之法,而欲强人之病以就其说,患在胶执,二者交讥,其于医道日以傎矣。 尝读《周礼》,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,以五味、五谷、五药养其病,以五声、五气、五色视其生死,岁终则各书其所以,入于医师,盖至慎也
。上绍轩黄,下开来哲,犹马迁之于文,子美之于诗,平原之于书,可谓兼先圣之长,其医学之集大成者乎。 追溯上古,神农辨药性,轩岐著《灵》、《素》,伊尹、巫咸作《汤液》,扁鹊解《八十一难》,皆医中上圣,莫或俪焉。至东汉张仲景著书一十六卷,其《伤寒论》申明六经治病,采择祖方,化成百十三方、三百九十七法,处方则一成而不易,用法则万变而不滞
。独于方之有矩,法之有规,犹鲜有旁推交通之者。然车战之制,房琯用之而卒以致败,则神明变化之用,终有未尽也。夫用药之道,等于用兵,废孙吴之法而曰我善为阵、我善为战,乌合之众,其不足为节制之师也明矣。 厥后唐王冰始有注释,宋钱仲阳发议论,迨成无己有方解,吴鹤皋有方考,柯韵伯有《名医方论》,国朝汪讱庵则集众说而成注,递相祖述,辅翼前人,厥功伟矣
。遂书之以为序。治三焦则分大小之制,处铢两则分多寡之数。盖医之精义,皆具于书,顾世人习焉而不察耳。所谓运用之妙,存于一心,皆古人未发之蕴,而犹不敢参以臆说也。其间辨五行之生化,察天时之温严,审人事之阴阳虚实,与夫药性之君臣佐使,无不调而剂焉。 余不敏,窃选古方之合于三方四制十剂者,为之显微阐幽,申明其方之中矩,法之中规,刚柔有变,约制有道。虽不敢谓有当于立言之业,然古人之书本可以不朽,而余得疏通推阐于后,则质之古人,或不至以余言为缪戾,而于《周礼》疾医之旨,殆亦有合也夫。因厘为三卷,上卷独明仲景一百一十三方、三百九十七法,中下二卷发明内科、女科、疡科、幼科、眼科及各科之方,末附杂方药性,名曰《古方选注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