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冠明（住华成路六号）
但卒未果，即回家。”服后，痰出渐呈臭味。【按】吴君大镛，余友也。并经验血二次，似未有结果。医与内服药，兼用药水揩胸部。八日上午，急送红十字会医院。陈医师诊为肺脓疡，应用手术。不料所得底片二纸，毫无异状。回家时，胸部右方已略觉高肿。下午，急请拙巢师出诊，案曰：。胡先生恐变急性肺炎，嘱另请高明。）所为者何，无非求令媛之速愈耳。二十二日就诊中医张君，断为小伤寒。”二十五日四诊，方案散佚，共四诊。二十六日，延西医胡先生诊，断为肺炎。但究应取去何条肋骨，仍赖X光之照取。据云此种颜色油以后自能吐出，不妨病体。是日夜间发热更甚，竟夜不能睡，甚且号哭。续诊一星期许，胸中痛少止，而身热咳嗽仍甚。尔时所吐脓痰之属，积之，每日可得三五小罐。但可否实行，还须先照X光，决定病灶后再议。其第二女公子，名冠明，年十岁，肄业小学校中。十七日起，在家自服种种养肺成药，至二十日无效。终以吴君有外交折冲才能，医许之，即于午刻出院。二十一日上午，重返广慈医院，请检验，医嘱住院疗治。医与鱼肝油等补剂，冀其体力略佳，以为施手术之张本。医曰：本院原属慈善性质，此节可以通融办理，请勿虑。小儿科主任陈医师主张用人工气胸术，使肺部压小，以便抽脓。十六日为星期日，吴君急早起，奔至医院，婉恳领女回家调治。用安福消肿膏外涂胸部，又注射药水二种，一以退热度，一以滋营养。（注：此言绝非虚语，我实深信，是以该院历来信誉卓著，非幸致也。六时许，冠明得知次日将受手术，并须吃颜色油，心滋不悦，忧形于面，婉恳勿尔。吴君夫妇不忍拂其意，乃向医师婉请撒回签字，但仍住院以求别法诊洽，医师勉允之。其方案曰：“时邪感肺，痰湿交阻，咳呛不爽，肌热颇甚，脉滑数，法拟疏解豁邪，候正。今者出院，余等固无从施其技，而令媛亦安得获其救耶？”吴君语塞，辞以经济困难问题。本年（二十五年）七月三日，忽感不适，自言胸中痛，约于十日左右，就诊于上海广慈医院。至是，热加甚，抚之烙手，咳亦甚，每作则痛剧，澈夜不安，甚至昏厥，乃由伊母手抱竟夜。惟动手术前，例须病者家长签字，吴君夫妇筹思再三，终签字与之，时八月十三日下午二时也。医院中人惊骇曰：“君何突然变策耶？余等为令媛之恙，集会研究者多日，已不知费却几许心血。如是三日，热略退，顾退后热又高，痛咳未减，不能平卧，但坐，喘鸣迫急，肩动以助呼吸，是为肩息。法用一种颜色油从气管打入肺邹，如是再照X光时，即易显出肺烂之处，乃可就肺烂最近之处，取去肋骨。十五日，值星期六夜，吴君忽闻友人言，肺痈一病，中医亦有办法，但须服药已足，不必动手术，较为安全。二十四日三诊，方案曰：“热势较昨已淡，咳呛颇甚，脉滑数，苔腻，温邪挟痰湿遏肺，再进昨法加减，候政。”二十三日二诊，方案曰：“热势夜甚，咳呛胁痛，夜难安睡，脉数舌绛，时温挟痰湿交阻，再以宣解为治，恐剧，候政。炒香豉三钱，白夕莉二钱，浙贝母去心三钱，蝉衣八分，光杏仁三钱，路路通五个，生苡米四钱，通草一钱，嫩前胡钱半，鸡苏散三钱包，荷梗尺许，竹二青钱半。香豉三钱，鲜佩梗钱半，蝉衣八分，鸡苏散三钱包，浙贝母去心三钱五分，紫苑钱半，光杏仁三钱，白夕莉二钱，木蝴蝶五分，前胡钱半，荷梗尺许，妙竹茹钱半。香豉三钱，嫩前胡钱半，蝉衣八分，木蝴蝶四分，浙贝母去心三钱五分，橘络一钱，生苡米四钱，款冬花一钱八分，鲜佩兰一钱，桑叶钱半，丝瓜络钱半，竹茹钱半。乃由肺科主任刘医师重照X光，所得结果，仍为左肋骨明晰异常，右肋骨部分，底片上全部发白，断为肺与肋膜相接过紧，不可施人工气胸术，终非开刀不可，且须去肋骨一条，以便出脓。当夜住院，九日照X光一次，审知左肺无恙，右肺因肋膜太厚，不能成影，十一日早，又照X光一次，下午又照一次，所以在上下午分行者，因清早脓未出，下午脓已吐，冀比较其不同之情形故也
宜桔梗合《千金》苇茎二汤主治。初诊（夏历六月三十日） 肺痈已经匝月，咳嗽，咯痰腥臭，夜中热度甚高，内已成脓，当以排泄为主
苦桔梗（五钱） 生甘草（三钱） 生苡仁（一两） 冬瓜子（一两）桃仁（六钱） 炙乳没（各二钱） 鲜芦根（半斤打汁冲服查入煎） 犀黄醒消丸（每服三钱开水送下）
次早，大便即通。【按】吴小姐服此一剂，咳即减。向在医院，大便常闭，医用肥皂水灌洗，方得粪水，不能自下也。本方连服三日，每早大便均畅行，师本瞩连服四剂，八月十九日（佐景注：拙按内悉用农历），又请师二诊
二诊（夏历七月初三日）
原方去桔梗 加葶苈子（三钱炒研） 用黑枣去核包麻扎入煎
服后不复瞑眩。”余为之惊异。二十一日，三诊。举家惊惶，不知所措。清晨八时，复予二煎药。至六时，又剧痛昏厥如前。半小时后，神略清，如醒回。吴君于晚七时回家，睹状大骇。胸前隆起者依然，而痛却渐定，能安睡。直至次早天明，方醒，热渐退，咳渐减。八月二十日，守服原方，毫无恶化现象。自服葶苈大枣后，虽病，无一夜不得安睡。迨夜十二时，病者神志忽然清明，呼啜热粥，果能进一瓯。吴夫人曰：“使非昨药之功，安得否极泰来耶？”即不畏其峻。夫人告余曰：“冠明自起病以迄服葶苈大枣前，无一夜得安睡。瞬间，气喘，目上视，四肢厥逆，冷汗出，神识不清，随即昏去。同时有一怪象生，即其右胸患处，约在乳部之上，突隆起如拳大。【按】吴小姐于下午三时许，服初煎药，三刻钟后，忽然剧痛作，大呼姆妈来抱吾。急请西医胡先生来诊，驾到约夜间十时，主动手术，谓服药无效也，未曾施治而辞
三诊（夏历七月初五日） 累服桔梗泻肺二汤合《千金》苇茎，病势略轻，仍宜前法加减
生甘草（五钱） 生白芍（五钱） 生苡仁（一两） 冬瓜子（一两） 桃仁（六钱） 桔梗（五钱） 香白芷（一钱） 炙乳没（各二钱） 轻马勃（五分） 败酱草（三钱） 葶苈子（三钱炒研用枣包扎） 犀黄醒消丸（每服二钱）
又连服三日。据谓昨方颇效。次早起，痛全除。”此方服后，又有进步。三日，吴君急到师家乞诊。众惊药之速效，竟至于此也。病情尚在险途，再拟前法加减。”此虽非上气病，终不禁踌躇。五日，师健步，命驾出诊，案曰：。案曰：“服药后，咳时加多，脓痰加多。按此种脓痰蕴积于内，非排去之不为功。又以杂务纷集，无暇抽身，仍主请师续诊。八月二十八日，予自乡返申，吴君急邀诊视。值师体不豫，乃口报药味，由湘人师兄录之。九月一日，吴君到师家商议，问吉凶，师慰之。师减去白芷、乳没、葶苈、败酱、马勃，余依旧。刻诊脉象数，肩息未除，咽中痛，大便已行而坚。余以其脉虽细数，一分钟一百四十余至，不足虑。”三十日，吴君来谓身热又减，臭痰亦少，坚请三诊。”下午二时，进初煎，六时进二煎，夜十一时，痛即定。案曰：“肺痈业经出险，但咯痰尚浓，兼有微热，仍宜前方加减。案曰：“肺痈延已二月，刻诊右肺外部依然隆起，但不如向之如拳矣。独息时左肩尚动，思仲圣云：“上气，面浮肿，肩息，其脉浮大，不治。咳嗽不爽，咯痰黄绿色，咽中痛，大便二日一行，脉象细数，拟排脓养阴合法，请正。【按】此方连服三日，二十四日，吴君以儿病渐减，拳肿处亦渐平，遂携方至师家，请予加减。生甘草五钱，桔梗五钱，桃仁泥二钱，生白芍五钱，瓜蒌皮仁各三钱，生山栀钱半，另服醒消丸每服二钱。九月二日，夜中，不知何故，忽云心中剧痛，随呕出鲜红之血，约半小杯，随续吐出数次，吐后，神疲纳呆，又不能安寐。鲜芦根三根，西洋参一钱，生苡仁二两，苦桔梗二钱，冬瓜瓣二两，光杏仁四钱，丝瓜络六钱，地枯萝四钱，南沙参三钱，生甘草二钱。生甘草三钱，苦桔梗二钱，大麦冬去心三钱，天花粉六钱，丝瓜络五钱，光杏仁三钱，象贝母三钱，冬瓜瓣二两，地枯萝三钱，”二十九日，承邀续诊。方曰：“嫩射干三钱，白前三钱，桃仁泥二钱，生甘草三钱，生白芍五钱，枳壳一钱，全瓜篓六钱切，桔梗一钱，制香附三钱，生山栀三钱，另服醒消丸每服一钱。二十七日，吴君凝轩予药一剂，计生甘草五钱，生白芍五钱，生苡仁一两，冬瓜子八钱，败酱草三钱，桃仁泥三钱，桔梗二钱，川贝母三钱，忍冬藤三钱，炙乳没各钱半，白岌钱半，觉药汁腻甚
盖浊痰不除，咳必不能止也。四诊（夏历七月廿日） 肺痈无腥臭之痰，病已出险，但时吐浊痰，胶粘黄厚，当从《千金》皂荚丸法，改汤以治之
牙皂末（五分） 用黑枣去核包煎
予曰：呕者，胃不和也。咳嗽时，胸部不再牵痛。此方连服三日，功效甚着。非第此也，前数日饮食常带呕意。服后，竟又峰回路转，别见柳暗花明。又前此卧不得左胁着席者，今则能之。自八日起又服前之悬拟方，但去生山栀。二十九日，吴君又叩调理之方，师曰：。【按】此方之药值贱甚，仅需铜元三枚而已。凡大病久病，有胃则生，胃不和则危，此定例也。又安福消肿膏自经西医敷用，即时常更换，至此乃免除。陡有多许白腻之痰浊，悉从大便出，口中吐痰反少，一如师预告。今则非第不呕，而且胃纳转佳，又能自起坐大便，或为其它动作矣。其中之醒消丸计守服迄今，自三钱减为一钱，犹未间也，自是顿入坦途，能食饭，怕吃药，嬉戏如常矣。所以然者，前此右肺蓄脓方盛，使用左胁着席，则脓将压诸其它脏器上，因而不舒乎？胸前隆起处，前服三诊方后，即开始降落，今乃悉平。药铺中先生微笑曰，此能愈疾乎？吴君得药，仍取大黑枣，先去其中核，却纳入牙皂末，用线扎枣两端，使勿漏出，计需枣七枚，已将牙皂末装毕，即煎与服
五诊（夏历八月十四日） 肺痈已经出险，而阴气大伤，宜《千金》黄昏汤
合欢皮（如手掌大一块） 用水三碗煎至一碗半作两次服
【按】服此甚佳，食量增，而肌肉丰，虽不时尚有微咳，并带薄痰，是为病后余波．不足虑也
夫不恶寒，但恶热者为阳明病。故吾曰肺痈者，阳明病之一格也。本病有一特性，即但恶热，不恶寒。《经》曰“肺与大肠相表里”，故大肠能移热于肺，夫知此，方可以言治肺痈。夫阳明病以清、吐、下为三大正治，故肺痈之用苇茎，清法也；用桔梗，吐法也；用葶苈牙皂，下法也
敢布腹心，以告同仁。久久热伤肺藏，因变痈脓。惟补救之方推千金黄昏汤为最。及肺藏气疏，咯痰不畅，则以决去痈脓为第二步。及胶痰渐少，肺之破碎处当用补救，则以扶养肺阴为第四步。故治之之法，第一当开壅清热，其次则当破顽痰，皆所以抉其壅也。按合欢为马缨花，花红如马缨，五六月始开，校干多连理，予亲见之。曹颖甫曰：凡治此证，痈脓结聚肺部，当开泄肺气，清其郁热，为第一步。及腥臭之痰出尽，而胶痰之未成脓者，尚吐之不已，则以破除痰结为第三步。盖肠胃燥实，郁热上熏于肺，则肺燥而胶痰生，一日之燥气不除，则一日之胶痰不去。盖肺主皮毛，此树之皮彼此易为粘合，故能补肺之绽裂也，又前按谓肺痈病原实出阳明，此说甚精确。黄昏为合欢皮，张璐玉称其两干相着，即粘合不解，取其粘性实足以补肺藏之罅漏，而收其全功，较世传白芨尤为稳当